刘老爷最恨的就是这种读书人,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,对这种人他想?撒泼又不行,毕竟旁边还有一个比他更会?撒泼的老太婆。
他只能强忍着怒气,辩解道:“如今你?嫂子不是没事吗?那就谈不上?见死不救。如果?她真的死了,那才是另一回事!”
曾广进气极反笑,“没事?人还躺在医馆里呢,一路爬回来,手上?脚上?没一处好皮,你?还有脸说没事!要不是梨花去得及时,她人早就被你?儿子给耽误没了!”
“哦?”刘老爷子重?重?地哼了一声,立即转移矛盾道,“说起那个梨花,她把我儿子打得七窍流血,我还没找她算账呢!你?们倒好,恶人先告状了!”
说着,阴沉地瞪了熊氏一眼。
熊氏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,“我说你?还得感谢我闺女呢!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救了芙宝娘,人要是死了,你?儿子就成了杀人凶手!一百个板子下去,那得死透透的了!你?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!”
“你?——你?——”刘老爷子气得浑身?发抖,指着熊氏怒骂道,“你?这个贱妇!你?知道你?男人是谁的种吗?你?竟然敢这么帮着外人!”
说完,他转身?对身?后的长工和下人命令道:“去,把这个贱妇给我绑起来!”
然而,还没等人动手,其他村民就一拥而上?,挡在了熊氏前面。“刘老爷,这就是你?的不对了。大根都已经分?出去了,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你?一粒米、没用过你?一文钱,你?现在这样管得太宽了吧!”
刘老爷子见状,怒喝道:“一群刁民!别?忘了你?们还种着我的地!没有我,你?们连地都没得种、饭都吃不饱!竟然还敢拦我!小心我把地都收回来,让你?们没地种!”
这话立刻激起了众怒:“好啊!既然你?看不起我们,那今年?我还真不租了!”
“我也不种了!”
“我们家也是!不种了!”
今年?梨花拿着赌场的赢来的钱,每户都分?了十两银子。这些村民手里有了余钱,自然就不再像往年?那样忍气吞声。
刘老爷见到周边一群人喊着不种,心底瞬间慌了,但?面上?仍强作镇定地骂道:“一群泥腿子!没有田地你?们吃什么!我们家不缺人租地,外面村子多的是人子想?租我的地种呢!我不缺你?们这几个佃户!”
就这么着,两边人不欢而散。
回到家里,刘老夫人听说了外面的事,忍不住数落道:“你?就不能消停点儿吗?前头刚提了租子,后头又跟乡亲们吵架。他们都不租了,谁来种咱们的田地?万一真没人种地了,我看你?喝西北风去!”
刘老爷子嘴硬道:“爱租不租!他们少了这活计就得饿肚子,我的地不愁没人种,大不了租给别?个村子的人!”
“别?的村子的人哪有咱们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?”刘老夫人没好气道,“人家大老远跑来,也不爱惜你?的田地。能种多少就种多少,种不了就丢在那儿不管了。你?又能拿他们怎么办?”
“够了!”刘老爷气道,“你?就知道帮着外人说话!老四都成这样了,你?也不说关心关心他!”
“我怎么想?,我还能怎么想?,他做得出这种事来就是不对,人家说了认了便?是,你?又带着一群人威胁别?人做什么!”刘老夫人忍不住哭哭啼啼。
刘老爷气得拂袖而去。
……
医馆里,夏寻雁的身?影消失在门外,梨花便?轻轻坐回到榻边的小凳子上?,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夫子那句话——
“傻瓜,她第一眼想?见到的是你?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层层涟漪。
梨花已然不再是过去的梨花,自然能捕捉到夫子话中的深意。
姐姐,真的希望醒来第一眼见到自己?更胜过夫子吗,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霸占了她的整个脑海,她心跳跳得很快,数日以来的惆怅在这一刻稍稍得到了舒缓。
但?姐姐之前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自己?,所以姐姐是有苦衷,不得已推开自己?!
姐姐的苦衷?
梨花苦笑一声,自己?真的是个笨蛋!姐姐的苦衷,不是早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了吗?
那日何主簿来访,姐姐站在门后,身?子冰冷如雪,整个人好似惊弓之鸟。她当然害怕,害怕被人识破身?份,更害怕身?份曝光后会?给身?边的人带来灾难。
而自己?,既然明白她的身?份,怎么就把她的担忧给忘记呢。
想?起之前,自己?胆大包天,对她上?下其手,她从来都只是纵容着自己?的胡闹,有时候甚至愿意陪着自己?胡闹。
她明明是愿意与自己?亲近的!
是什么时候,她开始疏远自己??
那日叫她来拿羊奶时,她欣然而至,却在撞见了刘老头父子和媒婆来家中提亲的一幕,再到晚上?自己?去见她,她整个人态度就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