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何西正忙着继续拍自己胸口,立刻道:“没什么,刚才那个地方好臭!”
郁白瞥过去一眼,没发现什么异样,就没有多想,也没再试图去牵小女孩。
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另一个鬼鬼祟祟的小男孩。
树影轻晃的朦胧夜色里,一粒小石子轻轻地击中了那片佝偻的后背。
正在窗外屏息偷看的袁玉行,当即全身一抖,警觉地回头看去,张口就是丝滑的不打自招:“……我没偷窥我是刚好路过!”
等他看清来人时,猛地一拍胸口,压低声音道:“我还以为是谁呢,吓死我了!你差点把我心脏病吓出来!!”
郁白没有搭话,先是学他凑到窗口看了一会儿,发现屋里一头银发的老人堪称容光焕发,正跟周围的小辈们相谈甚欢,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,才暂时放下心来。
他收回视线,也不跟袁玉行再废话,问得十分直接:“张叔叔是今天脑出血被送进医院的吗?”
袁玉行愣了一下,很快露出严肃的表情:“不是,我正想找你们说这件事,刚好你们过来了。”
“老张是这周末出事的,具体情况他们没跟我说,总之肯定是那群王八羔子跑来跟他掰扯公司里那点事,才把他害死的!”
“但是,绝对不是今天啊!在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里,今天这帮人没打着关心他的名头来家里看他,要是也有这一出,老张肯定会兴奋地打电话告诉我的。”
“当然了,那个世界里没有发生这次寒潮,可能很多事情都变了……”
袁玉行又瞄了一眼气氛融洽的屋子,百思不得其解道:“我本来担心他们会害得老张提前出事,所以从过来开始就在旁边盯着,结果居然没听到他们提那些有的没的破事,一个劲对老张嘘寒问暖,都在聊些家长里短。”
“难道真是因为新闻上说要世界末日,这群瘪犊子转性了?”
听他说完,郁白思索片刻,继续问:“你刚才说公司里那点事,是指什么?张叔叔和子女们在公司的经营上有分歧吗?”
“何止是分歧!”袁玉行当即摆摆手,“老张的公司根本没他们插手的份!”
郁白面露意外:“没他们插手的份?张叔叔不是退下来了吗?”
不然哪里有空天天在公园里下围棋。
“是啊,他把公司交给了小孟,一个跟他踏踏实实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年轻……哦,也不年轻了。”
袁玉行絮絮道:“小孟人很好,也特别有商业头脑,帮他把公司做得更大了,我是不太懂这些做生意的事,总之老张说,这么大的集团,只有交给小孟,他才能放心,才对得起成千上万个员工的饭碗。”
“他觉得自己的几个孩子不行,能力和心性都靠不住,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所以只答应给他们一点股……股权是吧?还有钱,老张说,这样反而让他们过足几辈子的好日子,还无忧无虑,什么都不用操心。”
说着,袁玉行怅然道:“可是这群王八羔子哪里能懂他的苦心,一个个铆足了劲想要从小孟那里把公司夺过来,什么难听的胡话都敢说,唉,从他决定要这么做开始,一家人的关系就没好过,除了今天。”
隔着透明的玻璃窗,他神情恍惚地朝里望着,着实是有很久都没见过老友脸上露出这么畅快满足的笑容。
上一次,恐怕还要追溯到心境澄澈,只用惦念围棋的少年时代。
一旁的郁白听罢,也失神了好一会儿。
能够力排众议,将如此庞大的家业拱手交给一个外姓人,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。
怪不得能将事业发展到那么庞大的规模。
只可惜,张云江聪慧清醒的头脑和敏锐超前的眼光,没有一样继承给了这群钻进钱眼里的子女。
短暂的寂静后,袁玉行讷讷道:“老张今天是真的很高兴,我也实在没挑出什么毛病,他们半句没提公司那些事啊……你说,有没有可能,真是他们想通了老张的用意,转性了?”
虽然这种醒悟已经来得太晚。
但至少在这个时空里,张云江还能真切地享受到这些迟来的亲情。
郁白沉默了一会儿,彻底理清所有散落的线头,诚实地摇摇头:“不可能。”
袁玉行听他语气异常笃定,惊了一下:“为什么不可能?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郁白语气平静地打断了他的妄想,“我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转性。”
连彻底分别的死亡都不能让他们醒悟,活着时更没有可能。
袁玉行一怔,连忙追问:“是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们的到来。”郁白说,“尤其是你和何西。”
小男孩听得一头雾水:“啊?我和何西?”
“他们压根没见过何西啊,我也是,老张都没认出我来,何况是他们几个!”
郁白却说:“就是因为没见过你们,对他们而言才更可怕。你记不记得张叔叔一直叫我什么?”
袁玉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