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总。”耿红星有些小心地问:“十万贵吗?公司能同意吗?”
“看合同怎么签,也可以算得上不贵。”陈博业转身朝咖啡馆的方向走。他们的车子停在那边。十万,是三年前他们做大选题的一阶价格,他经手过两个公关营销的项目,首期款都是十万。
有点巧。虽然这数很容易随口报出来,但顾寒山言之凿凿,顾亮这个名字太普通了,他之前还真是没特别留意。
“小耿。”陈博业唤:“你们坐我的车。”
“哎。”耿红星和侯凯言开心地跟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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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衡领着顾寒山回局里。
顾寒山抿紧嘴角不说话。向衡也没说什么,只把她送回她看监控资料的小会议室,给她拿来了水。
顾寒山坐在椅子上,摆摆手,不喝。
向衡沉着脸,把矿泉水瓶用力放到桌上。他蹲在顾寒山的面前,拉过她的手:“让我看看。”
顾寒山的手掌心里,有三个很深的指甲印。颜色都有些紫,可见她握拳的时候得多用力。
“顾寒山,你这是何苦。”
“我熬过来了,没事了。”
“别说话,我正生气。”向衡凶巴巴。
“真没事了,我找到方法了。”顾寒山的声音有些小,但听上去状态还算正常。
向衡抬眼看着她:“什么方法?”
“我之前在家里发病,很多画面攻击我,然后我想到了那面锦旗。敬谢救命恩人顾寒山。从来没人这么谢过我,我从来没有这么重要过。那面锦旗在我脑子里飘来飘去,把那些画面都打退了。”
向衡:“……”锦旗还有这用处?
“我爸爸一直教我联想,让我训练控制注意力,让它既集中又分散,专注在某一件能让我放松的事物上,然后让包围我的那些画面声音散开。这很难办到。我做了很多专注力训练,冥想、开车、玩纸牌、魔术、速算、记忆宫殿等等,但让画面声音散开很难。我只学会了与它们共存,不被它们压垮。”
向衡认真听。
“那次我没抵抗成功,我要被压垮了,我想到了锦旗。今天,我想到了爸爸。”顾寒山看着向衡的手。他的手掌真的大,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,显得又白又小。他忘记放开她的手了,一直捧着,她懒得提醒他。
“我想到了爸爸,他就站在我身后。”顾寒山道:“以前爸爸开会,跟人谈事,会带着我,让我坐在旁边。我就想,爸爸就像当年的我一样。从前是他带着我,现在我带着他。他的画面,就不能困扰我了。所有相关的瞬间压过来的信息,都被爸爸挡住了。被我排在身后。”
“有效吗?”向衡小心翼翼。
“还可以吧,很难受,但能熬过去。从前爸爸的画面让我很痛苦,现在如果想像他在旁边,那些内容,就都是他的了。”顾寒山解释得不太清楚,但向衡觉得他能明白。
顾寒山道:“你跟黎荛聊过天吗?”
“啊?”向衡不明白怎么跳到黎荛那里。
“她告诉过我,她全家都是警察,三代都是。她说她列祖列宗站在她身后就是一排熊熊燃烧的警察魂。”
向衡:“……确实是她说的话。”
“我学会了。向警官。”顾寒山道:“我有锦旗,还有爸爸。”
向衡忍不住把脸埋在手掌里深吸一口气,真的管用吗?他可太高兴了。
顾寒山没提醒他那里还有她的手。
向衡抬起头,脸上带着笑意:“没错的,顾寒山,你现在有很多的爱和尊敬。除了你爸爸,还有别人,你有朋友了,大家都喜欢你。你爸爸泉下有知,会高兴的。”
“嗯。”
“也许他真的跟着你,看着你的一举一动。顾寒山,你要乖一点。”向衡趁机教育。
“他没跟着我,他在骨灰盒里。”顾寒山道。
向衡:“……”
“我刚才说他跟着我是一种比喻。”
“我难道不知道吗?”向衡没好气。
“所以他不可能真的知道我干了什么。”顾寒山一本正经。
“行了,聊完了。”向衡站起身。就是她能忽悠别人,但不让别人忽悠她呗。“你是继续看视频资料在这里等我,还是跟我出门?”
“跟你出去。”顾寒山答。
“行。等着,一会过来领你。”向衡说完转身出门。
向衡往办公室去,快走到时想起了什么,他给葛飞驰打电话:“葛队,你是不是欠顾寒山一面锦旗呀?”
“啊?”葛飞驰看到向衡来电非常兴奋,以为有新情况,结果接起来居然是跟他说这个。
“赶紧送,不要拖。”
葛飞驰:“……”
“我说向衡啊。”葛飞驰努力组织语言:“你是遇上了什么……有压力的事吗?”
向衡回过神来了,他清了清嗓子:“一会要去看守所审讯石康顺。”